杨冲霄散文——老街记事

周末回家，母亲无意间提起我童年时的趣事。她说我小时候总不按时回家，对街上的每一家商铺、每一个摊贩都格外亲近，几乎成了整条街的“小熟人”。只是这份流连总让我错过饭点，每当她提起这些，那条横贯县城东西的老街便在我脑海里鲜活起来。

那是条浸着岁月的老街，街道上有一座幼儿园、小学和高中。小时候上学，我总在晨光里路过其中的澄城中学，每天经过时高中生们刚结束早读，三三两两地走出来，在街道两旁的摊贩间寻找着自己偏爱的味道。那时摊贩们的摊位总把路挤得热热闹闹，母亲也常常在摊位前买份早点给我。我一边吃着，一边仰头看着那些学长学姐挑小吃的样子，心里直羡慕：长大真好，长大就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早点了。

十五岁那年，我终于走进了澄中的校门。早读结束后，我也像当年的学长学姐们一样，揣着零钱走出校门，在自己喜欢的摊位前选一份早餐，但是当我拿到自己向往的早点时，心里却没有了小时候欢喜的感觉。站在那个自己曾经仰望的位置，看到年轻父母弯腰给孩子擦嘴角的动作，她们温柔的样子像极了母亲当年爱护我的模样，那一刻我竟希望能再一次感受到母亲为我擦嘴角时手指的温度。手中的早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可口了。

高中三年如白驹过隙，毕业那天我最后一次在校门口买了早餐，特意站了很久，看着学弟学妹们嬉笑着穿梭在摊位间，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满心向往的自己。那时以为，这条街、这些味道会永远停在原地，就像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一样清晰。却没曾想，时光的齿轮转动得这样快，快到让我们在奔赴前路时，轻易就与过去的风景隔了万水千山。

后来我读大学、工作、结婚，搬了新家，那条老街渐渐成了偶尔想起的背景。那天晚上，我想着去吃下小时候的早点。于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，回到了我那个记忆中的那条街，然而我的高中早已迁走，原址上立起的新中学紧闭着校门，本应出现的熙熙攘攘吃早餐的学生已然不见，摊贩好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东边的二小和幼儿园已合并成一处，幼儿园的铁门锈迹斑斑，在晨光里沉默地数着年月。

我一时陷入了恍惚，记忆中的那条老街好像已经不是我记忆的那个样子了，熟悉的商店早已改头换面。恍惚间，我有点失身，脑海中却显现出了曾经那个孩童般的我和熟悉的街景……（杨冲霄）